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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十章 (13)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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音剛落,懷裏的小家夥就突然放了個響屁,把他自己給逗笑了。我只好把劉海一縷縷擰成黑線蕩在額頭……

後來這個話料分了好幾個版本,其中一個版本如同韓劇,說我和司徒是如何挫折相愛,結果又如何因為陰差陽錯這個成語而形同陌路,最後又如何因為孩子而覆合,還有個版本就是,我是如何為了成為司徒夫人而不擇手段,犯下下蒙藥盜取優良基因等等這種喪盡天良的事,善良的司徒小白蓮為了孩子最後只好屈服在我的淫威之下。總之,不管哪個版本,結果都是這個孩子其實是司徒的。

第二個月下半月開始錢叔身子不適,錢嫂慢慢就來的少了,我拿了個信封裝了疊錢給她,一來表示感謝,二來我的身體恢覆的不錯,可以自己照顧孩子了,想著可以不用再麻煩她了,未曾想她推了回來,來回推了幾次她終於說司徒其實一開始就給了錢了。

……

小允已經四個多月了,除了前三個月比較辛苦些,第四個月開始屬於已經非常好照顧了,吃了睡,睡了吃,因為奶量不是特別充足,在嘗到奶粉的甜味後,就越來越不願意喝母乳了,即使如此,我還是盡量的先給他餵母乳,然後再餵奶粉,司徒白天授課,晚上還要幫忙照顧小允,有時醒來會看到他寐坐著,手卻還時不時輕拍著孩子,視線會突然模糊。就像現在這樣,因為昨晚打雷特別多,小允夜間吵鬧了多些,原本我一直抱著他哄,不過後半夜實在困了,就被司徒接了過去,一大一小兩人的呼吸聲交相呼應,晚上都鬧累了,早上反而睡實了,我躡足起身,輕手把孩子抱回自己床上,抱離的時候,兩人同時皺了皺眉頭,我趕緊更輕慢些,初晨的光線很朦朧,但是司徒眼下的陰影卻很清晰,不知怎地,只是這樣看了一會兒,突然鬼使神差的俯了身下去……

只是蜻蜓點水般擦過,便發現他的睫毛有些顫動,於是未及抽身,身子已經動彈不得,只好半趴在他身上,脖頸間一股股熱息不斷襲來,很久沒有這麽暧昧的舉動了,我的身子一時緊繃一時柔軟,我都不知道該激動還是該害羞,只是這樣任他抱著。那股熱息慢慢從我的脖頸處移到了臉頰,我有些微微顫抖,那片柔軟貼到我唇角的時候,小允醒了,我如釋重負地爬了起來,他擡手遮住了自己的額頭,轉過了身去。

……

今天天氣不錯,給我媽掛了個電話,卻感覺有些不一樣,堅持著追問,才問出她身子不適,現在還不能讓她知道孩子的事,可是放著她一個人病著我是真不放心。仔細考慮一番,決定拜托錢嫂照看一下孩子,自己回家看望一下我媽,又聯系好司徒下班後去錢嫂家接。雖然孩子從小不怕生,可我還是擔心這擔心那的準備了半天。

很久不見我媽,雖然和她說自己出差培訓去了,可是我覺得她應該已經有所了悟,但是她什麽也沒問,只是不斷擼著我的頭發看個不停,說是不是累著了,說想吃什麽媽給你燒,說不要太拼命,身體最重要,……總之,最後把我給說哭了。然後我知道了她不安的源頭,幾十年沒有變化的一個卵巢囊腫開始長大了,檢查後醫生建議開刀切片看看,於是她很擔心,於是我也很擔心。

我媽做飯的時候硬是把我推進房間不讓我打下手,我只好打開電視看一會兒,才看五秒我就忘記了呼吸,電視裏正播出著一條當地新聞,直到我媽鋪完桌子喊我動筷才把我喊回神,但是思想卻一直很難集中在我媽和我的談話內容上。吃完飯,我匆匆告訴我媽過兩天會陪她去醫院,就告辭回家了。

到家的時候司徒已經準備好了晚餐,正在餵小允喝牛奶,我相當抱歉的洗了手想接過活,司徒搖搖頭說:“快餵完了,你先吃吧!”我當然是等他一起吃了。

“媽媽怎麽樣?”

“有些問題,可能需要開刀……”我覺得心裏很窩塞。

“噢……”司徒沈默地扒了幾口飯,“要回去了麽?”

“其實我真不知道該怎麽辦?”我看看小允,他吃飽了開心的坐在車裏玩,要去照顧我媽吧,我放心不下孩子,照顧孩子吧,又放心不下我媽。

“如果不回去,孩子我會照顧好的。”司徒加了筷鯽魚肚給我,

“嗯,我再想想。”我低頭扒飯。

……

星期六一早,我收拾了一下小包,抱歉又感激的擁抱了一下司徒,去了城裏,找了個電話亭打了幾次電話都是無人應答,於是直接打車去了醫院。找到他的時候,他正在花園裏曬太陽,一位面容姣好的女孩正蹲著身子給他按摩腿部,我慢慢從側面走近他們,站在他們四五步遠的時候又停住了,該說什麽,該是什麽表情,我都沒準備,哪能這麽突然出現,猶豫時,女孩發現了我,眼神有一時間的楞怔,最終還是告訴了他,他側了一點點頭,又馬上回了過去,和女孩說了句話,女孩有些黯然,不過還是很禮貌的示意我過去,然後轉身走了。

我走到他正面,還是和以前一下英俊,只是精神很是萎靡,我摩挲著包裏的信封,想著什麽時機可以拿出來,“子淏!”我喚。

他鼻翼抽動,呼吸有些不穩,我在他面前蹲下,兩只手輕輕放在他的膝蓋上,也有些傷感。

“你終於來了。”他微微顫抖著小心翼翼的碰觸我的手,我任他慢慢緊緊的握住。

“一切都會好起來的。”不知道如何回應,只能滑過句安慰話。

“我真的很抱歉。”他突然說。

“什麽?”我迷茫。

“以前的所有……”

“那都過去了,我已經都忘了,你也忘了吧!”聽他又提及以前的事,我趕緊掐住話頭。

“我不想忘,雖然很抱歉,但我不後悔。”他直直的盯著我,“就算會丟了性命,我還是會做的。”

我被盯的有些不安,“你……為什麽……”我突然不敢思考了。

“嗤……”他嗤笑一聲,“你難道不是看我笑話來的麽?”他猛的推開了我,臉色陰郁得可怕。

我呆呆的爬起來,忘了拍褲子上的草,喏喏的伸手取出了信封,“我……我剛聽到你的消息……我只是……我們不是朋友麽?”我不知道自己在說什麽,上前把信封塞在他手裏,“你說過,如果有天我還能幫到你,大概只有這個了。”

他面無表情的望著我,良久,突然滑動輪椅轉身而去,信封從他腿上滑落,留下了一道輪印,旁邊大爺的半導體裏,主持人正字正腔圓的說著:“國際紙業今天正式被宏大集團收購,這是近兩年來被宏大收購後的第三家大型企業,宏大的老董事端木雄對自己的接班人表示很有信心。據了解前段日子因為車禍還在康覆中的國際紙業的原董事,對於企業被收購目前還沒有做出說明,本臺會追蹤報道……”

卅四章

帶我媽去了醫院覆查,醫生還是建議盡快手術,回家和司徒好好商量了一下,安排好一切後就把我媽勸進了婦幼保健院,因為婦幼保健院有打洞手術,傷口小,恢覆快,對於摘除子宮肌瘤等婦女病小有名氣,白天照顧她,夜間回家哺乳,這樣一直到了手術那天,當天簽了幾份責任文件,看著我媽穿上手術服,插上導尿管,我也和司徒那時一樣緊張的要命。

因為我媽沒有通知其他親屬,所以一個人在手術室外徘徊的時候特別難受,我是個容易多想的人,每一分鐘我腦子裏都閃過N多令人心驚肉跳的事情,半個多小時後,護士開門找家屬,我趕緊上前,她遞給我一個塑料袋子,告訴我這個取出的囊腫需要切片化驗,看看是否是良性的,如果不是,就乘今天一起將子宮及雙附件全部摘除,省的再開兩次了。但是本醫院沒有這類化驗設備,需要到前面的中心醫院化驗。

我一路狂奔至中心醫院,找到化驗科,哆嗦的告訴醫生是婦幼保健院來的,這個看著年過半百的老醫生一手接過我的袋子,同時用很穩定的語調說:“別著急,出去等吧!”我既想看著他做,又不敢看著他做,等在外面又害怕自己的想象力,就一直靠著門口看他的背影。醫生處理好實驗體,看我還在門口,轉身倒了杯水給我,將我推出了化驗室。

水到底是沒喝,又等了將近15分鐘,門開了,“小姑娘,化驗結果不是很好,不要著急,是早期,現在接受治療,康覆是沒有問題的。”醫生如是說,我幾近90度的道謝後,又狂奔了回去,然後就在手術室外不停的抹眼淚。

好在幾個小時的淚沒有白流,推出來的時候,醫生說因為是初期,而且目前沒有發現擴散,化療後康覆概率很高,我媽的臉色非常蒼白,因為手術不能開暖氣,她的手腳都凍的冰涼,一直在顫抖,醫生說是麻藥的作用。她的眼睛時開時閉,嘴唇微微喏蠕著卻沒有聲音,但我知道她是在叫我的名字,所以我一直握住她的手,俯著身子告訴她沒事了,結束了。

如果說化療是痛苦的,那麽比它更痛苦的就是看著親人化療,為了方便化療,她肚子上的一個手術切口並沒有被縫合,而是安裝了一個接口,每天早上,化療的藥水就是通過一根長長的橡皮管從這個接口灌進去,我想起三毛描寫的那些需要徹底清潔身子的女人,先從屁股裏灌水進去,然後再找個地方一邊拉一邊向後退,把自己身體裏排出來的汙物掩埋起來。看書的時候我只覺得好笑,卻不知道看真實的場景會讓你如此緊繃。母親緊皺著眉頭不斷呻.吟著打惡,我覺得自己的腸子也被人緊緊的拉扯。而病房的懸掛式電視機裏,每天這個時間都在播放新聞。

兩個星期後,我媽終於可以出院了,不愧是有些名聲的醫院,傷口恢覆的非常好,但是對於癌癥病人,頭五年還是危險期,我又在家陪了她兩星期,每天晚上乘末班車回去,早上又乘頭班車出來,手術後在醫院的時候,晚上請了個護工,我媽也問過我好幾次了,可是看我不想說她也就漸漸不再問了,只囑咐我路上當心。

這句話司徒也每天會對我說,無論多晚到家,他總會為我等門,好幾次我都叫他早點睡,不用等我,可是每次剛到村口,院子裏的燈就會亮起來。即使他們不囑咐,路上我也是十分小心的。口罩頭巾袖套這些,每天都是必要的穿戴,總之就是農村大嬸的典型裝扮。雖然這座城市的治安還不至於這麽危險,但是陰陽總是相互共存的,繞是我如此遵守規則的生活著,終究沒有逃過陰影的追覆。

有人說孩子和母親,不論時間空間如何變化,那根隱形的臍帶是永遠存在的。我相信,所以,當我開始莫名心悸,怎麽掐合谷都沒用時我便坐不住了,早早的準備了晚飯,不及扒上一口,便囑咐好我媽,告辭回家了,到達村口時,我聽見阿旺在叫,心裏咯噔一下,阿旺,是不太叫的。

我幾乎是從坡上沖下去的,路過錢嫂家時,看見他家大門敞開著,門口只有阿旺,我停了一下,便聽到錢嫂的哭聲,可是,那哭聲,卻是從司徒家的方向傳來的。

家裏聚了一些人,錢嫂邊哭邊比劃著說話,看見我時,他們的眼神和給我倒水的醫生一樣,錢嫂幾乎是撲過來的,“幼幼啊……我對不起你啊……”這開了叉的女高音在瞬間就把我的每一根神經都顫動了。“我就……我就去沖……沖了個奶……孩子就不見了啊……”

“什麽時候……”我想抓住她的手臂,但是更想抱緊自己,整個身體的重量都被抽走了,像是馬上要飄落在地上。

“下午……”錢嫂一下子跪坐了下來。

“司……司徒呢??”我茫然的轉頭問周圍的人。

“啊??誰??”周圍有人問,又有人回答“小陳老師還在外面找。”剛說完,司徒從外面走進來,見我坐在堂間,他在門口停住了,他的臉色煞白,神情嚴肅而猶豫,手裏抓著一塊白色鑲黃邊的布,我用力睜圓了眼睛看著那塊布,又擡頭看他,他微不可見的擺了一下頭。“砰!”的一聲,外墻上的篩籮突然掉了下來,我風一樣的沖出了家門。

“是在家裏被抱走的嗎?”我又突然停下來,一把抓住身後的司徒問。

“嗯,在錢嫂家院子裏。”司徒任我抓著不動。

“她家在哪兒?”我直直的盯著他。

“我去過了,她有不在場證明。”他的回答明顯是知道了我的想法,如果狗沒叫,而孩子沒了,那一定是認識的人,而我唯一知道對我有怨恨的人就是她了,隔壁村的狐貍精,如果不是她,那會是誰?

我又一陣風似的沖到錢嫂家,阿菊正蹲在地上出神的擼著阿旺。我一把拉起她吼:“孩子呢?”司徒立刻從後面抱住我,“警察已經都排查過了,她當時在上課。”阿菊可能是嚇呆了,張著嘴固定在哪裏。

“如果不是她……如果也不是她……那是……都怪我,都怪我自己,為什麽要選你家,為什麽要來這裏,為什麽要留下他……”我無比沮喪,混亂的自言自語。

“幼幼,幼幼,沙幼,冷靜點。”司徒用力的抱了下我。我的身體被擠壓的同時,腦子也似乎被擠壓了一下,反身快速跑回家,拿著錢包,就要往車站趕,

“等等,我借輛車,一起去。”我沒時間去聽他的說了什麽,所以當時也沒有註意到為什麽他會這樣說。只是匆匆收拾了包囊,跳上他的車,往我唯一的希望奔去。

……

新房主告訴我,他買下這套房子也已經一年了。我坐回車,她不再住這兒,那麽,也許,我馬上調轉車頭,去了另一個地方,飛快地跑上去,希望有人在,希望有人在,希望有人在,可是……僅有的回應只是司徒抓住了我拍門板的手,我沒有像現在這樣希望他知道了這個孩子的存在,希望是他抱走了孩子,也沒有像現在這樣後悔把他的信息清除的這樣徹底。

車子在皇苑停下的時候,司徒阻止了我解安全帶的動作,“你坐著,我去探聽一下。”我當然不會理會,可是他更快的接著說,“如果孩子不在他那裏,你會很麻煩,他若知道你剝奪了他的權利,若知道你弄丟了他的孩子,……”寥寥幾句,我卻瞬間無力,司徒翻起帽子,很快下了車。

這樣坐在車裏,呆在皇苑的廣場上,熟悉的情景讓一年多的時間消失成一分鐘,而我,仍是一無所有。

“聽說出差了,要下星期回來,我們先回去,萬一警察那邊有消息,家裏得有人在,我會每天出來打聽的。”司徒一邊系安全帶,一邊開動了車子。

……

我不知道自己為什麽會在床上,難道這樣的時刻自己居然還能有睡意?不可思議的想撐起身子,可是半天後,只是側了一下身,房門推開,有人進來。

“你……”來人端著個熱氣騰騰的碗,剛看了我一眼,便匆忙的低頭帶上口罩和頭巾,“這個……我知道你不想見著我,可是不讓我這樣做,我實在沒辦法……沒辦法……”我閉著眼默不作聲,眼瞼濕潤卻再無法大顆大顆的湧出淚水,我想,今天是第幾天了呢?我失去他已經,第幾天了呢?

“這個……起來吃點吧,萬一孩子回來了,你才有力氣照顧他。”她說著把碗放在床頭櫃上,見我沒有睜開眼的意思,默默的退出去掩上了門。

嗯,沒錯,我的孩子一定會回來的。我怎麽能怎麽快就沒信心了呢,我要吃飯,我要睡覺,我不能在他回來前倒下,我努力的坐起來,景象開始旋轉,我用力扒著案櫃扣自己的合谷直到房子穩定下來。走到日歷前,在四月二十六日上方寫下數字53。端起碗喝了兩口,終究放棄壓抑大聲嚎了起來……

司徒回來的時候,我在切胡蘿蔔,孩子快七個月了,該做點胡蘿蔔泥給他吃呢,我歪著頭想,渾然沒有聽到他走進的腳步聲,

“幼幼!”我嚇了一跳,手同時被握住,刀鋒下,我的手指還摁著胡蘿蔔,“多危險,以後不要碰了,”說著拿走了刀,還有胡蘿蔔。

“今天有消息嗎?”我擡著頭,目光灼灼的看著他。

“還沒有,”他斂下眼回答著,“明天一定會有的。”又承諾般的看著我。“還有……你媽今天也很好……”

‘我媽,對哦,還有我媽,我媽生病了,她……她開刀了,我……我怎麽只把感情放在孩子身上了呢,我媽也需要我啊,’我抱住頭,又對如此無能的自己感到十分絕望。

“別擔心,孩子我一定會找回來的,你媽我也會照顧好的。”這話聽著本該感激的,卻讓我很無比內疚,照顧孩子,照顧母親,這是我一個人的責任,如今卻連累你成這樣。

“阿華,謝謝你!”我攤開手,有些用力的抱住他,謝謝你,在我最需要幫助的時候守在我身邊,謝謝你,給我的這份付出和感情,謝謝你,這樣鼓勵著我。謝謝你,所有。

一聲輕嘆吹在我頭頂,更緊的力量從他的回抱中傳來。

……

經過幾天的恢覆,我開始收拾行囊,“是要去哪?”司徒晚上回來看見我的第一句話。

“噢,明天開始,你在家守著吧,我去城裏。”我向他點點頭。

“……這樣啊,也好,正好剛陳警官打電話讓明天去一次。”他沈默了一會兒,坐過來幫我把衣服疊好。

“什麽?陳警官來電話了,他說什麽?是不是有消息了?”我立刻丟下衣服。

“他沒說,只讓明天過去。”

我抓著衣服想了一會兒,既然警察那邊有消息了,我還是得呆在這兒,於是又把衣服放了回去。想著明天要起個大早,所以就早早的躺床上了,可是翻了N次鹹魚,上了三次廁所,也還沒睡著,到底是什麽消息?好消息還是壞消息?不對,要是好消息早就電話裏說了,難道是壞消息?腦子立刻奔騰起來,爬起來去敲司徒的門,告訴他自己的猜想,司徒按著我的肩推我回床上,“要是壞消息,我們現在應該在警局了。而不是叫我們明天再去,別瞎想了,趕緊睡,不是說要早點去的嗎?”我只好又去床上翻,後來可能終於困了,迷迷糊糊的不知道是做夢還是什麽,好像有聽到樓下開關門的聲音,不過因為太困太迷糊了,早上起來也記不清了。

第二天一早,我們就來到了派出所,陳警官那裏的確是有消息,有些失蹤孩子被找到,要認認照片,可惜那些孩子不是我的。於是只得失望的回去了。

接下來,又這樣的被消息好幾次,好幾次,雖然我每次都鼓勵自己,下次,下次找到的一定就是我的兒子了,可是我的失望和恐懼每一天都以日增千斤的速度增長著。最後,我終於還是決定去城裏,讓司徒留在這裏等待希望,司徒卻堅持要一起去。我已經站起來,怎麽能還讓他擔著呢,自然是堅決不讓,其實是想讓他在家好好休息。

我整理好行囊,去村裏和附近走了一圈,回來時大吃了一驚,“噢呦,怎麽回事?幹嘛燒這些?”今天的晚飯也弄的太豐盛了吧?

司徒的回答只是動了動嘴角,“先坐吧。”他低低的翻動著手裏的鍋子,手勢不像以前那樣用力了。

‘很累吧,辛苦你了。’我在心裏說。“別燒啦,燒這麽多,剩下的你要吃幾天才能吃的完啊,你不是說吃剩菜不好嘛!”我撇撇他,拖開凳子坐下。看他一門心思的燒著,並沒有回應,我只好聳聳肩,拿起筷子先偷了幾口。

“誒,不要,明天我還要早起呢。”見他關好了門,從碗架裏拿了兩只酒杯過來,我趕緊說。

他也沒勉強,起開蓋子還是倒了兩杯,而且自己還先幹了。“你怎麽啦?”見著他的舉動,我擔心地問。

“喝點吧!”他又給自己斟滿了杯,我坳不過他,只好小小的咪了一點,“到底怎麽啦?”我放下酒杯又問

司徒神色無比覆雜的看著我,這樣的表情讓我害怕,於是我伸手揉掉了他的臉,“有話快說,別這樣滲人。”我摩挲著酒杯,突然我似乎腦子裏一閃,“你……你……你有小允的消息了?”

他朝我的酒杯擡擡下巴,“喝點吧,”然後舉頭又滅了一杯,這樣的氣氛著實讓人非常緊繃,我感覺自己真的有點想喝酒了,於是灌了一大口,然後定定的看著他。

司徒的動作就像最卡的顯示屏那樣緩慢,從桌子的另外一邊慢慢劃過來一張白紙,劃到我面前,想了想,又劃回他自己面前“喝點酒吧!”他說。

我應該往好的地方想的,這種時候不是該祈禱孩子平安無事嗎?可是腦子卻不受控制的播放著著各種不幸,各種,以至於我就這樣看著這張紙楞是一個眨眼的動作都沒做,

“幼幼!”應該是司徒的聲音。

“是小允嗎?”我盯著白紙問。

“……”

“是活的嗎?”

“……”

“是活的嗎?”

“……”

“是……”司徒突然打斷我,重重的翻過了那頁紙,這牽人心腸的小東西就這樣安靜的躺在了我面前。

卅五章

“這是什麽,這黑乎乎的是什麽。”我沒有任何語調和語氣的問他。

“在安定鎮一個流浪者過夜的橋洞裏起了火災,其中燒死了一個嬰兒。”他也無任何語氣語調的回答。

“和我有關嗎。”我固執的說,手卻開始顫起來。

“該嬰兒……至今……無,人,認,領……”他一個字一個字說的極慢,像是害怕這極輕的聲音稍稍加速一點便會撞破什麽重要的寶貝一樣。

我覺得他的聲音的確像那爬的最慢的蝸牛一樣,從耳蝸爬到我的意識中已經過了二十分鐘,“做過DNA了嗎?”我突然抓到了救命稻草。

不知是否是錯覺,我覺得司徒的表情有點像老師課堂突然抽背,而他剛好準備了那樣,瞳孔有些收緊的看了看我,又遞上來另一張紙。密密麻麻的數據中,我只看見了兩個字:吻合。我又查看上方,上面印著一個孩子出生時捐出的臍帶血的分析數據……

……

大型購物中心,我和我媽站在恢宏的入口處,“啊!這房子的結構好棒哦,”著迷建築的我媽大嘆道,

“真不錯,要不要拍一張?”我調試著相機,

“要的要的。”我媽趕緊擺起各種姿勢,我看看後面的背景,恩,要把這份恢宏感攝進去,於是蹲下身子幾乎要坐在地上,從下往上的調整著畫面,突然,畫面上建築最上層的欄桿上,一個男人將一個嬰兒舉出了欄桿外,手臂不斷擺動著,身後一位女子瘋狂的叫扯著他,不好,難道要扔孩子,這念頭還沒來得及閃過去,男子的手臂已經劃出了一道可怕的弧線,孩子急速飛下來,我扔掉相機,同時伸出手,可是……一聲重重的撞擊聲震的我反射性的一低頭,身後什麽東西同時重重彈到了我的背上,又掉落下來,慢慢滾到我面前……

啊……

我驚叫著坐起來,摸著脖子大口的喘息,好可怕,好可怕!燈……開燈……快開燈……開關呢……我的身子被人扶住,我松了口氣,緊緊靠著他,“司徒,開燈,開開燈,我做惡夢了。”

“沒事了,沒事了,醫生說過幾天就會好的,只是神經性失明。休息幾天會好的。”充滿安全感的磁性嗓音輕柔的在耳邊安撫道。

“什麽亂七八糟的,趕緊開燈。”我緊緊抓著他的手臂。

一只手輕輕覆蓋住我的眼睛,將我的眼皮合下來,我恐慌了,“我的眼睛……”

“就會好的,躺下休息吧。”司徒想將我輕輕放下去,可是我堅持著坐著。於是他又說:“快點好起來,你不想看看他了麽?”

這句話給我很大的沖擊力,記憶沖回來,“他在哪兒?”我機械的問。背後的支撐慢慢抽離,司徒站起身離開我,他的每一聲腳步聲現在都變的震耳欲聾,像打樁機一樣一下一下的把我的心敲到了胃以下,手被攤開,一個重重的東西壓下來,我的心終於從身體裏被敲出去,一記雷音,將雷陣雨打出眼眶,“堅強些,不然恢覆的慢。”司徒的聲音穿透雨幕,我趕緊抹掉眼淚,顫著吸氣聲一毫米一毫米的摸著手裏的東西,我真恨數學老師,為什麽要教我們認識長方體,啊……我拼命的捶著床,沒有人阻止……

……

我沒有把他埋進院子裏,在抓到兇手前,我不會讓他再一個人躺在冰冷的地下,我做了一個小娃娃,把盒子裏的骨血取出來填充進去,晚上抱在懷裏睡,白天背在身上幹活,天好的時候抱他曬太陽,下雨的時候給他講故事,況且,不管我會受到什麽懲罰,我必須讓他的父親來看一看他,知道他的存在。不知道今天是何年何月何日,對我來說,拿到他盒子的那一天開始,時間就已經停止了。

我把家裏收拾的幹幹凈凈,每天煮好飯等著司徒回來,他說:我們結婚吧,他說:我們再生個孩子吧,他說:我會等你的,可我清楚,在必須辜負的人的清單中,有他的名字。我知道村裏人都害怕我,說我精神不正常,我是不正常。但我這樣一個不正常的人至少還沒忘記知恩圖報,所以,在盡心盡力的將他的生活拉回正常軌道後,我遞給他一個厚厚的信封,告訴他我要走了。

司徒的瞳孔來回擺動,像是不知如何擦掉錯誤答案的橡皮擦一樣。他這樣子讓我內疚的要死,我擰著大腿堅持著,為了他的幸福,他該擁有最完整的。

“如果孩子還在,你會留下來麽?”良久,他如同稻草人般發出不可思議的聲音。

“你的孩子將來會一生平安的。”我笑著祝福,“你一定會,擁用最幸福的家庭。”

司徒垂首默立,良久,長出一口氣,說了一句莫名其妙的話,“對不起……”無數的情緒閃過他的眸子,“原諒我。”

我皺起眉頭,感覺自己剛才的話可能給了一個男人無形的壓力,孩子不是他的責任,所以不能讓他背上沒有保護好孩子的心裏包袱,於是我馬上補充了一句:“別說傻話,是我這個媽媽不夠好,所以他重新選擇去了,希望下次他能選到個好媽媽,一生康福。”拍了拍他肩膀,寬寬厚厚的,好想靠上去,下一秒,就真的聞到了那股溫厚的味道,就讓我,最後再霸占一下吧。

……

回家見著我媽免不了又鼻涕眼淚了一把,做過母親,就會對母親特別依戀,我媽見不得我傷心,所以我也把孩子的事情省略了,只好借口悲哀著各種想念和思念,把行李拿出來的時候掉出來一張照片,不是我的照片,也不是司徒的,照片上有很多人,感覺像某個隨機的街拍,掃了一眼,剛想自語一句這那裏來的廢片。突然感覺畫面上有什麽東西真試圖抓住我的視線,著這感覺很奇怪,就像小時候在建築黃沙裏挖到一塊普通的又很多紋路的雨花石,本想扔掉,又突然決定看看能否看出什麽動物或人物或山水畫的擬形圖一樣。觀察結果真的把我給鎮住了。

一個女人,推著一輛嬰兒車,是側面,雖不是特別小的頭像,不過可能距離有些遠,所以有點模糊,可是,就算有這種程度的模糊不清,還是無法抵擋我越來越強烈的聯想力,這是真的嗎?老天真的開始覺得我可憐了嗎?如果是真的,感謝老天!

雖然心裏非常急躁,可是為了怕希望因我的操之過急而破滅,只得忍著等天亮,同時研究了一晚上的行動方案。

放這照片在我包裏的人最有可能是他,那麽很有可能他曾經也發現過我的發現,而且一定是追蹤過,並且有過結果,不然為什麽要故意讓我發現照片呢,可疑點是,雖然照片上沒有日期,可是根據照片邊角扭曲程度來看,他捏著這張照片有些時候了,是多久時候的事呢?為什麽要現在給我看到呢?為什麽剛追蹤的時候不告訴我呢?是什麽原因讓他隱瞞,又是什麽原因讓他決定透露給我?這嬰兒車裏難道睡著我的孩子?這提示給我的是希望還是更深的絕望?現在一聯想,他那聲對不起原諒我就別有含義,捏著照片越想越緊張,幹脆打電話給他,想到這就馬上撥電話去了,可是電話一直沒人接,長長的等候音讓人越來越心煩。可是我還是不停的撥著,從六點到十一點,我終於確定,他是鑰匙。

因為很晚才入睡,原本打算早點起床的我最後還是起晚了,匆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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